【神雕离影】(第一部风起云涌)32 绝处天谋(上中下)(第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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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如此惨败。但若是突然遭袭,来不及择地而战,就只能在这沙洲
上硬拼了。」
林慎恍然:「你是说,石问秋本是要渡江?」
「正是。」周时羲点头,「过了江,便是南下的官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听雪」,很可能是一个地名。」
李嶷闻言,缓缓开口:「如此看来,石问秋南下,或许是与黄蓉约定在「听
雪「会合。」
翌日,湘潭。
正午时分,城隍庙香火鼎盛,庙后市井热闹非凡。红纸灯笼在街风中轻轻摇
曳,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糍粑、灯笼、香蜡琳琅满目;酒坊门前新贴
的「岁酒已熟」四字大红耀眼;巷口有顽童掷铜钱嬉戏,清脆笑语与远处锣鼓隐
约交织,年味正浓。
天下第一味酒楼。
李嶷与周时羲踏入酒楼,官袍鲜明,在熙攘的食客中尤为扎眼,众人见状纷
纷低语,气氛顿时凝重了几分。
「二位官爷请里边坐!」店小二迎了上来,满脸谄笑,「可是用饭?」
「有雅间么?」李嶷目光淡然。
「有有有,楼上请!」小二连忙引路,「二楼雅间幽静,最适合官爷谈话。」
踏上二楼,走廊两侧雅间密布,木牌题名各有意境——「墨香」、「品茗」、
「望江」……
李嶷缓步经过「赏月」雅间,脚下微微一顿。
「听雪,」他忽然低声问道,「可有名为「听雪」的雅间?」
小二怔了一下,随即赔笑道:「官爷真是巧了,「听雪阁」在三楼,二位要
去?」
李嶷与周时羲交换了个眼神:「带路。」
二人跟随小二缓步拾级而上,穿过二楼的喧闹,一步一步踏向三楼的宁静。
楼梯木板微微吱呀,似在诉说着往来宾客的踪迹。
到了三楼,小二才轻轻推开「听雪阁」的门,笑意盈盈:「两位官爷请坐,
小的这就去沏茶。」
李嶷踏入雅间,脚步微顿。
空气中飘着一缕极淡的香气,淡到几乎察觉不到,却让他心头一跳。
这是间临江的厢房,窗外湘江水色如墨。室内陈设雅致——檀木圆桌配梨花
木椅,墙上挂着一幅听雪图,笔墨清淡。
他站在门边,没有立即入座。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不去,分明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入怀。指尖触到玉簪时,整个人忽然僵住。
缓缓取出玉簪,他将簪身凑近。
一模一样。
簪上残留的幽香与室内这缕气息如出一辙——那是只属于她的味道,清甜中
带着说不出的温软。
李嶷眼神微凝,将玉簪收回怀中。
「这雅间里有股香味。」李嶷环视四周,「可能她来过……」
周时羲见他神色有异,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旋即俯身,在房内细细查
探。
李嶷走到那幅听雪图前。
那是幅绢本挂轴,素绳悬于墙钩,画面以淡墨绘雪,庭中廊下,一女子独立
远望,神情清冷。
画幅垂落自然,表面并无异状。
「这里。」他低声道。
周时羲走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看看画后。」李嶷说。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两声轻叩。
「官爷,茶水来了。」
「进来。」
门应声而开,小二端着茶盘走入,将茶盏一一摆好,正要告退。
李嶷语气平静:「去,请你们掌柜的过来一趟。」
小二一愣,忙应道:「是,官爷稍候。」说罢转身退下,顺手带上了门。
门扉阖上,脚步声渐远。
李嶷重新走到画前,周时羲已经伸手扶住画框一侧。两人默契地将画轴从墙
钩上取下,小心翻转。
画框背面,右下角处有一小块蜡封,透过半透明的蜡层,隐约可见叠得方正
的纸张。
李嶷用指甲轻轻刮开蜡封边缘,抽出里面的东西一张银票。
「汇通银号,一万两。」
李嶷将银票举在鼻端,停留片刻。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与怀中玉簪一般无
二。看来这银票在黄蓉身上放了许久,早已沾染了她的气息。
「是她留给石问秋的。」李嶷将银票对着光细看。
门外传来轻叩之声。
「官爷,掌柜的来了。」
李嶷与周时羲对视一眼,将画轴挂回原处。须臾间,一切如旧。
「进来。」
门开处,走进一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微有发福,一袭青布长
衫,腰悬算盘,神色谨慎,正是账房先生的打扮。此人步履恭谨,一望便知是个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在下钱富贵,乃是天下第一味掌柜,见过二位爷。」那人拱手施礼。
李嶷取出腰牌,往桌上一放:「本官秘靖司南路提举李嶷。」又朝身旁一指,
「这位是周时羲。」
钱富贵瞧见那腰牌上的纹饰,登时吃了一惊,忙又躬身下拜:「原来是李大
人当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免礼,坐下说话。」李嶷将腰牌收起。
钱富贵诚惶诚恐地在椅上坐了,只坐了半边屁股,随时准备起身。
李嶷道:「天下第一味既是丐帮产业,你在帮中担任何职?」
「回大人的话,在下忝为六袋弟子,奉石舵主之命经营此间酒楼。」
「江陵血案,你可曾听说?」
钱富贵正色道:「自然听说。那些败类通敌卖国,死有余辜!帮中上下无不
切齿痛恨。」
李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又道:「朝廷正在缉拿黄蓉,你以为如何?」
钱富贵一愣,随即激动起来:「大人容禀!此事定有天大的冤枉!黄帮主侠
肝义胆,生平最恨的便是奸佞小人,怎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江陵惨案虽是事实,
但绝非帮主所为,必是有宵小嫁祸于她!」
周时羲在旁冷笑:「倒是一片忠心。」
钱富贵挺起胸膛:「在下句句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李嶷摆了摆手:「钱掌柜,我们已经查明,黄蓉前些日子来过听雪阁,此事
你知道么?」
钱富贵脸色微变,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
李嶷淡淡道:「你也不必吃惊。我秘靖司既要查一个人的行踪,自有门道。
现在问你,她来此所为何事?」
钱富贵额头冒汗:「这个……帮主确实来过一趟,不过只在雅间中坐了半个
时辰便走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钱富贵声若蚊蝇。
「啪!」
李嶷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吓得钱富贵一个激灵,茶杯也跳了起来。
「钱富贵!」李嶷站起身来,声音森寒,「你当我秘靖司是泥捏的不成?黄
蓉身为朝廷钦犯,千里迢迢跑到你这破酒楼来,难道就是为了品茶消遣?」
他俯视着钱富贵,目光如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实话实说,要么
……」
话音未落,杀气已现。
钱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怯怯地抬
头瞧了瞧李嶷那张冷峻的脸,又偷眼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的周时羲,心知眼前这
两位爷绝非善茬,再不实说,怕是性命难保。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他连声告饶,声音颤抖,「小人说,小人全都说
——」
那是十日前的午后时分。天下第一味中热闹如常,食客满座,觥筹交错。钱
富贵正在柜台后打算盘,忽见门帘一掀,进来两人。
前面那人着一袭月白锦袍,腰系墨玉带,头戴青纱斗笠,蒙面而行,然举手
投足间却自有一股难以掩饰的风流韵致。身后跟着一名魁梧大汉,玄衣劲装,步
履稳健,一看便知是个了得的练家子。
两人径直走到柜台前。
「钱富贵。」
声音故作低沉,却难掩其中的清亮。钱富贵心头一震,手中算盘登时停住。
来人微微抬起斗笠,露出半张雪白的面庞,一双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眸正凝视
着他。
他几乎要失声叫出,却见那人纤指轻竖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一个
小小动作,竟有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带路。」
钱富贵会意,忙引着二人上楼。到得三楼听雪阁,他推门请进,自己也跟了
进去。
黄蓉摘下斗笠,露出真容。饶是钱富贵早已猜知是她,此刻亲眼得见,仍不
由得看痴了。只见她虽是男装打扮,却愈发显得肌若凝脂,眉目如画。乌黑秀发
简单挽起,露出一段修长如玉的颈项。最是那双眼睛动人,明如秋水,深似幽潭,
只消一眼望来,便教人心神俱醉。
「坐下说话。」她在主位坐定,神态从容不迫。
那大汉亦除了斗笠,露出一张轮廓深刻的面容,眉骨高耸,鼻梁挺直,颇有
北地胡人的气概,只静静立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宛如门神。
这便是一路相随黄蓉的完颜胤忠。
钱富贵回过神来,忙道:「帮主大驾光临,只是如今外面风声正紧……」
「我自有分寸。」黄蓉挥手打断他的话,从广袖中取出一支青竹信筒,「这
个送去潭州,务必亲手交给石问秋。」
钱富贵认得那是丐帮中最高等级的「春雨」密信,连忙双手接过,如捧珍宝。
「还有一事。」黄蓉续道,「十日后四海奇珍会在湘潭开场,我需要一块入
场令牌。」
钱富贵闻言脸色大变。四海奇珍会的令牌何等珍贵,便是有万金也难求一枚,
他一个小小酒楼掌柜,哪里弄得到这等宝物?
见他为难,黄蓉淡淡道:「尽力便是。」
钱富贵咬咬牙:「属下拼了性命,也要替帮主办成此事。」
「春雨即刻发出,切记不可有半点差错。」
说到这里,钱富贵停住话头,小心翼翼地瞧着李嶷,似是在等候发落。
李嶷瞧了他一眼:「完了?」
「是……是的。」钱富贵搓着双手,神情局促不安。
「那令牌呢?」李嶷淡然问道。
钱富贵面露苦色:「这个……小人正在想方设法。四海奇珍会的令牌何等稀
罕,便是豪门巨富也不易得到。小人虽托了好些关系,但至今仍无下落。」
李嶷挥了挥手:「罢了,你且退下。」
钱富贵如释重负,连忙躬身告退。门扉轻掩,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无声。
雅间内登时静若无人。
李嶷端起茶盏,轻轻转动:「此人倒也机敏。」
周时羲抬眼看他。
「知道瞒不住,索性全盘托出。」李嶷呷了口茶,「只是有一事耐人寻味。」
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墙上的听雪图上:「黄蓉让他办令牌,看似信任。
可那一万两银票,她却宁愿费事藏在画后,也不交给这位「忠心耿耿」的钱
掌柜。」
周时羲若有所思:「防着他。」
「正是。」李嶷声音沉了下去,「一个她信不过的人,却还要用他办事。这
里头,怕是大有文章。」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短两长」,是韩升惯用的暗号。
李嶷微微颔首,周时羲心领神会,悄然起身开门。
韩升与林慎踏进房内,斗篷上犹带寒湿。二人神色凝重,显是刚从外头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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