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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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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铁汉柔情(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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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进被抓上车之后车里一路都很安静。

    三辆车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在距离一个村子200多米的地方,到了一个派出所。三辆车依次开了进去。

    武进被带下车的时候,不知道谁顺手把他头套摘了下来,他这才知道自己到了一个派出所。院子里停着一些警车,围墙和建筑外墙画着蓝色线条,廊下那几个办公室分别挂着所长、教导员、副所长之类的牌子。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派出所。

    武进并没有被带进主楼,而是进了旁边一间不大的房子。两个警察把武进架了进去,就在武进以为手铐要被同志们解开时,腰上却挨了重重一脚。整个人往前一栽,由于他的胳膊被铐在身后,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墙上。

    武进疼得倒抽了一口气,转头怒视身后的两个警察。他开始意识到这些警察并不是丁卓派来的。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其中一个寸头黑面、五大三粗的警察问。

    武进没说话,他需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警察又抬起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武进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像是有人在敲锣。此时武进想起丁卓多年前的叮嘱,当时两人聊到万一被其他执法单位抓捕后应该怎么办,丁卓说:“保持沉默,我会接你出来。”

    见武进一言不发,警察开始疯狂殴打武进。

    “说,你犯了什么事?”警察问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

    “老子把你弄死在这里都没人管你,还冒充什么忠臣良将。”

    “反正你是出不去了,早认罪就少受罪。”

    ……

    殴打和逼供一直进行到武进昏迷。

    武进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是被一阵烟呛醒的。警察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倒过来吹气,烟嘴对着他的鼻孔,浓烟从烟嘴处喷出,正好被昏迷中的武进从鼻孔吸了进去。咳嗽中醒来的武进昏昏沉沉,突然感觉心窝处一阵剧痛,那个警察把烟嘴摁在了他心窝上,武进咬紧了牙齿发出了一声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痛苦的虚弱叫声。烟头在胸口熄灭之后武进发现自己双手和右腿一起被吊在一个铁架子上,只有左脚尖着地,被吊起来的手臂和右脚踝已经严重红肿,没有了知觉。双臂本能地引体向上,但手腕立即又恢复了痛感,挣扎被迫停止。

    武进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无限拉长了,脚怎么也够不着地,重心飘飘忽忽的,胳膊像是有一万只寄生虫在里面进行万米冲刺,又像有人要把他的胳膊从关节处生生拽掉。刚刚恢复的那点儿意识本来就像风中的蜡烛一样岌岌可危,此时他的鼻孔里又被插入一个喷头,辣椒水很快从喷头射入武进的鼻腔,武进只是张张嘴,哼了几声,眼泪、鼻涕、口水、呕吐物伴随着从胸腔里来的气体喷涌而出,胸腔里的气体吐完之后,身体本能地抓住极短的间隙吸一口气,然后接着吐……

    旁边的两个警察抱着胳膊欣赏着武进的痛苦,不时劝上几句,武进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脑子里只有丁卓那句“保持沉默”。作为一个卧底,所有的坚持都源自心中的信念,但如今的遭遇,面对自己的同志都无能为力,武进的信念还会存在吗?

    武进没时间考虑这些,此时他又成了沙袋,他的姿势使裆部成为最容易被攻击的部位,仅有的一只没有被拴住的脚在空中来回画着圆圈,动力来自那只不停踹向他裆部的脚。

    “出去了你也是个太监,老子让你绝种。”

    “再这么下去恐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这是武进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声音。与此同时,在漆黑的院子里,他清楚地看到猪在飞、鸟在跳、老鼠追着猫在跑。整个世界似乎都是欢乐祥和的气氛。

    武进被解了下来,又被拖进另一间屋子,手脚被锁在一把钢制的铁椅子上,连头也被固定在那里。一盏在武进看来比太阳的光照还要强烈的射灯被放在他的面前,武进感觉那光能射进人的脑浆里,耳朵里胀得要爆炸。

    没人再打武进了,或许他们累了,只留下一个瘦高的警察看着他。那个人不像其他人那么凶,只是给武进摆事实讲道理,他很有耐心,讲了大约一个小时,武进不说话他也不急,还是继续劝。每次在武进快要睡着时,会突然跑进来一个人,狠狠地抽他几巴掌,打完之后,那个瘦高的警察会站起来把打人的警察拉出去,然后再回来劝武进。

    再次睡去的时候,那人还是会冲进来,拿着老虎钳,钳住胸肌靠近腋窝的那一块,直到武进发出虚弱的惨叫才停下来,然后又被那个瘦高的警察推出去。他们整整折腾了武进一夜。

    天亮了,武进的双手被绳子从手腕处绑起来,蹲在地上,胳膊环套在腿上,然后用单杠的钢管从小腿腿弯下穿过去,再由两个人抬起来挂在单杠架上。还没挂上去,武进已经被那种骨折般的剧痛折磨得流出了眼泪,他已经叫不出声了。他被推着以单杠为轴转动,离心力使武进头部充血,意识渐渐消失,但剧痛又使他始终清醒。

    折磨累了之后,武进重新回到了那把钢制的老虎凳上。不会等太久,殴打、折磨、睡眠剥夺,一切都会继续下去,武进除了少量的水和维持生命的葡萄糖之外,粒米未进。如果偶尔昏死过去算是睡眠的话,那么武进还是睡过几分钟的。

    警察们好不容易停手是因为他们累了,武进经过连续的折磨已经面目全非,大小便失禁、便血,整个人形同腐肉一般瘫倒在椅子上。短暂的休息使武进的大脑有了点儿思考时间。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活不过几天了,在金三角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绝不能在最后一刻死在自己人手里。他对这里的警察也是恨透了,只有活着出去,才能找他们算账。

    那位瘦高的警察吃完午饭,捧着茶杯再次坐到了武进面前。他劝了两天,今天已经失去了劝说的耐心。

    “怎么样,还不说?”

    武进慢慢睁开眼,缓缓摇了摇头。

    此时外面,有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开了过来,车牌是用黑色塑料袋蒙起来的。

    昨天管锥与罗大佐返回新庙后准备找酒肆李汇报情况,但酒肆李并没在酒肆。两人看天色已晚,只好先吃晚饭,吃完后在新庙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管锥不敢睡觉,一直在酒肆附近,等到半夜酒肆李才回来。管锥汇报了武进的情况后,马上就被酒肆李抓住胳膊扔进了房子里,酒肆李说049没有在预定地点遇到武进,现在正在到处找人。管锥愣了一下,问酒肆李消失这么久干吗去了?酒肆李突然发怒:“我能干吗,还不是去找你们了!”

    管锥压着火,尽量温和地说:“不是约好我们回来会跟你汇报的吗?”

    “出了这种意外,你让我就坐在这里等吗?”

    吵下去不是办法,但管锥并不像酒肆李那么着急,因为他觉得很可能是跟公安撞线了:“我们看到武进被公安的人抓了。”

    酒肆李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一点点轻松,转身进去给丁卓汇报。几分钟之后又出来告诉管锥说:“撞线这种事经常发生,049一直跟公安保持着沟通,公安那边这两天没有抓到过符合武进特征的人,武进应该是出事了。你们现在马上去事发地点附近寻找可疑线索。049已经在风雪垭口做好准备,你们如果找到武进,不管死活伤亡,都要第一时间去往风雪垭口,那里的人在等你们回家。”

    管锥郑重地点头,然后和罗大佐一起朝事发地赶去。

    关押武进的派出所里,绿色的越野车停在派出所门前,两个穿着便衣的人走了下来,径直走进了所长室。那个打武进的胖警察正坐在里面喝茶,见两人进来,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便衣问:“三天时间到了,招了没有?”

    警察摇头。

    “今天是最后期限,一定要问出点儿东西,然后记得录下来。天黑以后让这个人消失,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尤其不能让八爷的人知道。”

    警察点点头。

    便衣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又回头补充道:“我说的消失是连骨灰都没有。”

    警察说:“明白,放心吧。”

    两个便衣启动车子原路返回,在返回的路上,他们看到迎面开过来的一辆越野车。那辆车里坐着的是管锥和罗大佐,管锥开车,罗大佐在副驾驶上端着望远镜努力消除车身抖动造成的成像抖动。罗大佐端着望远镜喃喃自语:“怎么是他们?”

    管锥问:“谁?”

    罗大佐想了一下说:“我朋友,你不认识。”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还欠他钱呢。”

    管锥问:“这人和武进失踪有关系吗?”

    罗大佐面色凝重:“我真希望没关系啊,有的话就麻烦了。”

    “怎么麻烦了?”

    “你来自黑白世界自然不懂,我们这里雾蒙蒙的,没有什么黑白之分。”罗大佐放下望远镜。

    在罗大佐说这句话的前一刻,管锥也意识到了,武进是罗大佐的朋友,前面车里的也是罗大佐的朋友。对罗大佐来说似乎没什么区别。但管锥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脸上还是一副不解的表情,因为他没时间去说服罗大佐了。

    两辆车狭路相逢,双方同时停下,因为路太窄,必须有一辆车停下让路,另一辆车才好过去,但看样子两辆车的司机都没什么绅士精神。

    罗大佐打开车门,先是装作指挥对方倒车的样子,走到对方车前,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驾驶员说:“梁哥!你怎么在这儿?”

    被罗大佐称作梁哥的人下车,看上去比罗大佐年轻不少,站在车门前提了提裤子,递给罗大佐一支烟:“来办点儿事,你怎么在这儿?”

    “我买的东西今天到了,我来接一下。”罗大佐朝管锥招了招手,管锥下车。

    “你最近搞得不错,听说梁氏二少爷都被你敲竹杠了。”

    罗大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都是小生意,我上次去找过歌丹,但他不在。”罗大佐指了指管锥:“就是和他一起去的。你到这儿来是不是跟梁氏的武进有关系?”

    梁哥突然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

    罗大佐笑笑:“我最近不是经常去我们裴三爷那儿嘛,裴万岁和梁氏八爷是兄弟,梁氏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罗大佐摇头晃脑地说完,朝管锥偷偷瞥了一眼,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敢捅梁氏的马蜂窝,原来是又回到三爷那儿了。行,回去了总比之前好,这几年你差点儿烂在新庙。除了欠我的钱,你外面还欠不少吧?欠我的先不说,欠别人的你总得还。你那身烂毛病该改就得改。吃喝嫖赌抽,你五毒俱全了你。”

    罗大佐挠头苦笑,脚尖在地上胡乱踢着碎土,踢了几脚抬起头来问:“昨天我在三爷那里听说,这回武进要完蛋了?”

    梁哥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你还是少关心这些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吧,怎么年纪越大越八卦了。以后就没有武进这个人了,你可不能对外说我和武进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这个小兄弟,也不能说。”

    管锥笑着点点头,朝梁哥走过去,最后站定在罗大佐身旁,距离梁哥也就一米左右的距离。

    可能觉得和管锥不熟,梁哥伸出手和管锥握了一下就松开了:“你们去忙吧,我也得赶回去了。”

    罗大佐看管锥脸色不对,赶紧在他们握手结束后站到两人中间,满脸谄媚,对梁哥说:“梁哥,我也不知道武进犯了什么事,但他是我朋友,你看这次能不能放了他?”

    梁哥看了罗大佐两秒,冷笑一声,突然掏出手枪对准罗大佐:“你能提出这个要求,可能你是真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个人是对面的卧底,杀是一定要杀的,你这个面子我给不了。但你要是还想做朋友,这件事你最好别往外说,这个人的事情你也不准再碰。”

    话说完的时候,管锥还在罗大佐身后,突然伸出右手挡开梁哥的手枪,然后顺势把梁哥拉向自己,左手持匕首迎面一刀,双面开刃的匕首刺中梁哥腹部,接着管锥朝右跨出一个弓步,持刀的左手换成右手,把匕首往前一推,在梁哥腹部划出一道口子,肠子像是打翻的面条一样流了出来。梁哥倒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管锥。罗大佐还没来得及惊叫,梁哥的脖子又挨了管锥一刀。

    等罗大佐反应过来去抱梁哥的时候,管锥已经冲出去追另外一个人了。这样的环境中很少有人能逃过管锥的追捕,那人只逃了十几米就被管锥扑倒在地。

    “你不会还想跑吧?”

    那人木讷地摇摇头。

    “说,武进在哪儿?”

    那人还是木讷地摇头。

    “你也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人了。”管锥用还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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