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汉风云】第六章·提旧爱玉臀浮波,咏佳句新欢入彀(剧情,纯爱,后宫)(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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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位不知名的诗人做的,我记下来罢了。”
他顿了顿,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看着那晃动的酒液,低声地、仿佛在对自己说:
“可惜……”
“……终究是可惜。”
孙廷萧那句没头没尾的“终究是可惜”,像一团浓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鹿清彤看着他那副颓然落寞的样子,心中充满了不解。刚刚还意气风发、枪挑杯酒、吟诵佳句的男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可惜什么?可惜这首诗不是自己做的,或是没有流传于世?还是可惜,一个喜欢诗篇的少年,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在朝堂战场打滚的将军?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又窥见了这个男人内心深处,那片不为人知的、孤寂的废墟。
眼见着话头似乎接不下去了,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鹿清彤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便主动将话题拉回了公事上。
“将军,今日招募书吏,初选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只是……”
“你看着办就是。”
孙廷萧摆了摆手,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他似乎完全不想再谈论任何与诗、与过去有关的话题。他重新振作起精神,恢复了那个杀伐果决的骁骑将军的模样。
“人,要严格选拔。宁缺毋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若是对外招募的人数不满,或是其中有滥竽充数之辈,便直接从骁骑军中挑选通晓文墨的士兵补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神色:“以前,骁骑军还只是骁骑营,没多少人的时候,都是我亲自给他们上课,教他们认字读书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几分自得的笑意:“那帮小子里面,还是有一些脑子好使,又听得懂我的想法的。你甚至可以动用一些中下级的军官,他们当中,也有不少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孙廷萧那句“亲自给他们讲过认字读书”,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鹿清彤心中另一个好奇的匣子。
“将军……”她斟酌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探寻,“清彤有些好奇,您……是如何参军,又如何一步步立下赫赫战功,得到圣人信重,拥有了这支骁骑亲军,并让它发展成如今这支天下闻名的精锐的?”
孙廷萧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仿佛觉得自己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
“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二十岁在云州入伍。第一仗,就是跟着大部队,去剿灭一支流窜过来的突厥小部队。那时候,我就是个大头兵,只知道往前冲。”
“后来运气好,没死,还砍了几个脑袋,升了个小官。再后来,被调去蜀中,参与平定那边的匪患。那边的山林水泽,可比北方的草原难缠多了。在那儿,我学会了怎么在最恶劣的环境里活下来,也学会了怎么跟响马头子打交道。”
“积了些功劳,又被调回了北方戍边,打过党项。那时候,总算是个小小的校尉了,手底下有了几十号人,也有了拥有自己亲兵的资格。骁骑营的底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攒起来的。”
他的讲述很简洁,省略了所有的血腥与凶险,只剩下最干巴巴的骨架。可鹿清彤却能从那平淡的语调中,想象出那十几年里,他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一线,多少次刀光剑影。
“再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过了京城厚重的城墙,看到了那片遥远的草原,“几番胜仗之后,奉了朝廷的命,去河朔收容安置内附的赫连部……然后,就是刚刚打完的西南。"
他的故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头兵,讲到了如今权倾朝野的骁骑将军。一条清晰的、用鲜血和战功铺就的晋升之路,展现在鹿清彤面前。
可鹿清彤却敏锐地发现,他所有的故事,都是从“二十岁入伍”开始的。
“那……您当兵之前呢?”她忍不住追问。将军的才学,应当不是简单的农家汉,但又不是书生。
孙廷萧脸上的神情,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瞬间凝固了。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光芒都在一刹那间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声音变得冰冷而生硬。
“只是孤儿罢了。”
“入军营前没什么朋友,没什么亲人。”
“以前的事,不必再讲。”
那晚在演武场的月下长谈,像一枚投入湖心的石子,在鹿清彤的心中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悠长的涟漪。
孙廷萧的形象,在她心中彻底颠覆又重组。从最初那个杀伐果断、来去如风的英雄恩公,到后来那个别扭又霸道、让她又气又羞的登徒浪子,而今,这个形象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深不可测。他既有吟诵绝句的文人风骨,又有不为人知的孤寂过往;既有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谋手段,又有在演武场上枪挑杯酒的绝世武功。
带着这份复杂的心绪,鹿清彤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遴选“书吏”的工作中。流程继续推进,对于初选通过的那几十个读书人,她都一一进行了面谈,不问家世,不考诗词,只问他们对从军报国的看法,用具体的事务难题来考察他们的文采和管事能力。
又经过几日严格的筛选,一批真正有才干、有抱负,且能吃苦耐劳的人被留了下来,人数最终定格在了二十八人。
是时候带他们去见识真正的军队了。
这一日,天还未亮,鹿清彤便早早起身。她穿上那身特意为她赶制出来的、裁剪合体的女式官服,窄袖束腰,显得既端庄又不失干练。当她来到将军府门口时,那二十八名新晋“书吏”已经聚齐。他们都换上了崭新的兵丁服装,虽然布料粗糙,剪裁也远不如他们的长衫儒袍来得飘逸,但穿在身上,却也让他们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他们站在一起,神情各异,有激动,有忐忑,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与期待。
赫连明婕打着哈欠,被鹿清彤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她睡眼惺忪地靠在鹿清彤身边,帮着她清点人数,整顿队列。
辰时刚至,府门内传来一阵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孙廷萧走了出来。
他不再是那个穿着常服的慵懒男人,而是换上了一身漆黑的明光铠甲。甲胄在清晨的微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辉光,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如同一尊从地狱里走出的战神。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众人,那无形的威压,便让所有新来的书吏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亲兵牵过他的战马,他翻身而上,动作行云流水。
“出发。”
他只说了两个字,便一夹马腹,当先而行。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开往京郊的骁骑军大营。这是鹿清彤到孙廷萧麾下后,第一次真正踏入属于他的军事核心。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哒哒”声清脆而规律。那些初出茅庐的书生们,被这庄严而肃穆的气氛所感染,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军人。
鹿清彤骑马跟在孙廷萧的身侧,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她看着前方那个身披铠甲的宽阔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这,或许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不是登徒子,也不是诗人,而是一个纯粹的、为战争而生的将军。
京城之外,官道平坦。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毕竟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平日里四体不勤的读书人,即便换上了兵丁服饰,那股子文弱之气也非一时半刻能消磨掉的。
行不到半日,一片黑色的轮廓便出现在了前方的地平线上。随着距离拉近,那轮廓渐渐变得清晰——是连绵的营帐、高耸的箭楼,以及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黑色大旗。
这就是骁骑军的京郊大营。
三千兵马的营地,算不上规模宏大,但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一种铁血森然的气息。营寨规整肃穆,栅栏如利齿交错,拒马林立,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百战精兵的严谨与肃杀。
队伍离营门尚有一里之遥,道路两旁的林中便骤然冲出两骑探马。他们看到孙廷萧的帅旗,立刻勒住马,在马上行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军礼。其中一人策马飞驰返回营中,远远地便能听到他高亢的通报声:“将军来了!”
孙廷萧在营门前勒马驻足。沉重的营门在一阵“嘎吱”声中向内大开,号角声随之响起。紧接着,两标身着黑甲的军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跑步而出,分列于营门两侧。他们的目光沉静而锐利,仿佛两排沉默的雕像,无形的杀气让那些初来乍到的书吏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队列分开,三员虎将从营内并肩步行而出,直迎上来,倒不是陌生人。
当先一人,面色泛黄,背上负着一对沉重的金锏,正是秦叔宝。
他左手边,是个面色黧黑如铁的壮汉,腰间挂着一柄虬龙钢鞭,眼神凶悍,正是尉迟敬德。
而右手边,则是个脸上堆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汉子,他两手空空,没带兵器,正是程咬金。
此刻,在他们真正的主场,这三位大将褪去了仲秋园游时的随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百战悍将的威严。他们快步走到孙廷萧马前,齐齐抱拳躬身:“末将参见将军!”
孙廷萧端坐于马上,对着兵将们大手一摆,声音洪亮地笑道:“兄弟们,带新人来了!”
三员大将的目光齐刷刷地越过他,投向了后面那群人。当他们的视线落在鹿清彤身上时,程知节那双本就细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道缝。
“嘿!”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半月不见,咱们将军当真是好手段!已经把状元娘子给彻底收服了!”
他这话嗓门极大,毫不避讳,让鹿清彤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周围的士兵们听了,想笑又不敢笑,秦琼和尉迟恭则是一左一右,给了老程一记不轻不重的拐肘,示意他收敛点。
孙廷萧对老程的调侃浑不在意,反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兵,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大营。
营内的午餐早已备好。没有华丽的厅堂,也没有精致的桌椅。士兵们以百人队为单位,围坐在各自的空地上。一口口巨大的行军锅支在篝火上,里面熬煮着香气扑鼻的菜肉汤。一旁,一笼笼热气腾腾的馒头和炊饼堆得像小山一样。
鹿清彤见状,连忙让那二十八名书吏放下矜持,各自找地方席地而坐,与士兵们一同享用这场充满了铁血与阳刚气息的粗犷大餐。
孙廷萧站到场地的中央,他没有登上高台,只是站在所有将士的中间。他环视了一圈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声音洪亮如钟,传遍了整个营地。
“兄弟们!今日,我们骁骑军,又迎来了新兵!”他伸手一指鹿清彤和那些新来的书吏们,“这位,是鹿主簿!这些,是新来的书吏!从今天起,他们就是我们骁骑军的一份子!我们要同甘共苦,一起上阵杀敌,报效天汉!”
“好!”
“欢迎鹿主簿!欢迎新兄弟!”
数千名将士齐声欢呼,那声浪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直冲云霄。那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排外与质疑,只有最纯粹、最热烈的欢迎。
鹿清彤站在那里,被这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冲击得心中一凛。她本以为自己一个女子,一群书生,来到这纯粹的武人世界,必然会遭到排挤和轻视。可眼前的一切,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头顶,之前所有的忐忑与不安,在这一刻,都被这股炽热的氛围彻底融化、吞没。
她抬眼望去,只见周围的士兵们,一个个虽然衣甲普通,脸上也带着风霜的痕迹,但他们的眼神明亮,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一种自信而昂扬的神采。
人言军营之中,不是兵痞便是油子。可眼前的骁骑军,军容齐整,精神焕发,与她之前在路上见过的那些暮气沉沉、懒散懈怠的郡县兵丁,简直判若云泥,是真正的百战精兵。
正当鹿清彤沉浸在这股炽热的军旅氛围中时,身旁的赫连明婕却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促狭,在她耳边说道:“姐姐,估计该你啦。”
“诶?”鹿清彤正感不解,疑惑地看向她。
她话音未落,那边的程咬金已经三两口吞下一个大馒头,扯着嗓子带头鼓噪起来。
“兄弟们!”他站起身,用他那双眯缝眼扫视了一圈,声音洪亮地喊道,“咱们这位新来的鹿主簿,可不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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