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2.5部曲:重生之泡侠女】(76-78)(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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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说得是,」她和煦地回应,目光扫过众人一张张黧黑而茫然的脸,
「我们信奉的,不是一个住在天上、遥不可及的神,也不是你们祖宗牌位里的名
字。我们信奉的,是能让人活下去的『道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身前虚拢,仿佛捧着一团无形之物。「这道理,就像
一团火。天黑了,它能给你光;天冷了,它能给你暖。这火,不在乎你是谁,是
蒙古人,还是汉人,只问你心里想不想亮堂,想不想暖和。」
她的话简单直白,让那些只知为生存挣扎的饥民们愣住了。
「你们看那孩子,」华筝的目光投向那个正在喝粥的孩童,「他为什么哭?
因为饿。给他一碗粥,他就笑了。这碗粥,就是他此刻的『火』。能让冰冷的心
暖起来,能让绝望的人活下去,这就是我们信奉的『圣火』。」
她没有提长生天,没有提任何神祇,只讲最朴素的生存与希望。
那妇人怀里被热粥一暖,原本昏昏欲睡的孩子睁开了眼,好奇地看着华筝。
妇人低下头,看着孩子的脸,眼中渐渐湿润,她抱着孩子,对着华筝的方向,
缓缓地、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这一拜,不是拜异族的贵人,而是拜带来希望的
「火」。
「明神在上,照我前路。」华筝伸出纤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画了一个火
焰的印记。
这一次,没有人感到困惑,那跳动的符号,仿佛就是他们心中刚刚燃起的求
生之火的模样。
阳破天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钦佩与感动。他不仅武功高绝,于教义也颇有
心得,但能与圣姑这般,将神圣的教义化作凡人能懂的言语,他自愧不如。
待饥民们腹中有了热食,眼神也恢复了些许神采。阳破天便从教众中,挑选
了两个面相最是和善的留下,对他们耳语几句。那两人便从车上取下一些简单的
草药和麻布,开始为受伤的饥民包扎伤口,口中则用最朴素的语言,讲述着圣火
如何照亮人心的故事。
车队再次启程,河谷中的人们跪倒一片,朝着车队的方向遥遥叩拜,口中念
着他们刚刚学会的词:「圣火……光明……」
华筝撩开车帘,回望那片河谷,和那两个如尘埃般融入人群的背影,久久不
语。
阳破天坐在车辕上,驱策着马匹,轻声问道:「圣姑,为何不留下一支人手
护持此地?」
华筝放下了车帘,车厢内光线一暗,也掩去了她脸上的复杂神情。
「破天,」她的声音传来,平静而深邃,「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什么?」
「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华筝叹息一声,「长生天的弯刀和蒙
古的铁骑,能打下最辽阔的疆土,能让国王跪下,能让城池换旗。但刀剑,却填
不饱一个孩子空空的肚子,也暖不透一个老者冰冷的躯体。」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我父汗成吉思汗,我兄长蒙
哥汗,还有大汗忽必烈,他们都认为,征服便是胜利。可他们没有想过,征服之
后呢?宋朝有儒家,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他们说得天花乱坠,
最后还不是国破家亡,连百姓都保不住?」
阳破天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圣姑此刻思量的,已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道。
「孔夫子的话,太远,太虚,救不了眼前这沟里的饿殍。而我们蒙古的法子,
又太硬,太冷,只会逼着更多的人拿起刀子反抗。」
华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车厢,望向了更远的地方,「长生天赐予我们力量,
不是为了让我们成为新的暴君,而是要让我们带来新的秩序。」
「这秩序,便是圣火。」她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它能给绝
望的人以希望,给仇恨的人以宽恕,给饥饿的人以饱足。它不需要高深的学问,
只需要一颗愿意被点亮的本心。破天,你今天留下的那两个人,比忽必烈的一千
个怯薛军更有用。因为他们在播种,种下的是民心。」
「民心……」阳破天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豁然开朗。
「对,民心。」华筝道,「大汗不懂,他以为杀光所有反对他的人,江山就
稳固了。可他杀得完吗?一个人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因饥饿而仇恨他的人又会站
起来。他想用汉制的笼子关住汉人,却不知,当人连饭都吃不上时,什么礼法道
德,都是一纸空文。」
她微微倾身,凑近车帘,看着外面愈发荒凉的景象,眼神里却仿佛燃起了一
团无形的火焰。
「我们不能像宋朝一样,空谈仁义,却无力自保;也不能像大汗现在这样,
只信刀剑,而失了根基。我圣火教的教义,便是要在这乱世火中取栗,炼出一颗
真正的定心丸。用最朴素的善,收服最广大的人心。当天下百姓心中都有一簇不
灭的圣火时,光明自会降临,黑暗无处遁形。到那时,何愁大业不成?」
一番话,让阳破天醍醐灌顶,脊背之上竟渗出了一层细汗。他这才真正明白,
圣姑为何要舍近求远,放弃唾手可得的皇妃之尊,而选择这条看似更为崎岖的道
路。
她所谋求的,早已超越了个人情爱、家族荣辱,甚至超越了眼前的大元王朝。
她要的,是一个有光的新世界。
车队继续北行,车轮的印辙,仿佛是刻在这片苦难大地上的经文。而那两个
被留下的教众,如两颗渺小的火种,在饿狼沟的寒风中悄然摇曳,等待着燎原的
那一天。
车驾缓缓驶入开封古城的朱雀门时,华筝掀开车帘的指尖微微一顿。
这座曾号称为「汴京富丽天下无」的北宋故都,如今只剩下了一副宏伟的骨
架。朱红的宫墙斑驳脱落,御街两侧的商铺十之八九都钉了木板,冷风卷着枯叶
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然而,与这份萧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池角落、桥洞
之下、破败的庙宇里,那无处不在的、蠕动的人影。
他们聚集在一起,如潮水退去后被遗忘在沙滩上的贝类,密密麻麻,沉默而
绝望。那不是几十、几百,而是数以千计的乞丐。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地看着
华筝的车队经过,仿佛看到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只会移动的、无关紧要的木偶。
「圣姑,此地情形……有异。」阳破天勒住马,来到车窗旁,眉心紧锁。他
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任何一个城池有如此之多的乞丐,这已超出了寻常灾荒的
范畴,更像是一场有源头的、大规模的溃散。
车队在城内一处还算完整的府邸前停下,这多半是前朝某位达官贵人的宅邸,
如今被元人征用为临时驿馆。
安顿下来后,华筝让阳破天去请此地最高官员前来。不久,开封府的府尹便
闻讯赶来。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官,脸上挂着谄媚而谨慎的笑容,对华筝
行礼时,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不知华筝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死罪,死罪!」府尹一进门便跪倒磕
头,不敢有丝毫抬头。
华筝赐了座,屏退左右,才声调和缓地问道:「府尹大人,本宫一路行来,
各处皆见凋敝,但从未见过像开封城这般……流民如织。是周边又遭了天灾吗?」
府尹闻言,脸上那谄媚的笑容瞬间僵硬,化为一片煞白,额头上立刻渗出了
细密的汗珠。他擦了一把,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殿下话,天灾……是一
方面,但更主要的,是……是人祸。」
「哦?讲来听听。」华筝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沫,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股
无形的压力。
府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压低了声音道:「殿下,非是下官多嘴,
此事如今已是人人自危。数日前,大都传来八百里加急密令,说……说有人在行
刺大汗,虽未得手,但龙颜震怒!」
「什么?又?」一旁的阳破天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骇然。他们一行人缓行慢
走,竟不知前方已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大汗又被刺杀了?
府尹被他「又」字吓了一跳,心想还有刺杀?连忙解释道:「大人息怒!此
令,乃大都专用。但……各省各路的官员们,谁不想在大汗面前表一表忠心?于
是,您懂的……下边就开始胡闹了。虽不敢像大都那般直接格杀,却也开始效仿,
纷纷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清查』、『驱赶』。目的是为了向上峰邀功,表明
自己与大汗同心同德。」
他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与鄙夷:「上面的官差一到,便如狼似虎,拿着
棍子棒子,非打即骂,把乞丐们从城里往外赶。北边赶,南边也赶,这些可怜人
没了活路,只能像躲猫鼠一样,从官府管得严的地方往管得松的地方逃。我们开
封府,地处要冲,就成了他们逃难的汇聚之地。下官……下官也接了上头的风声,
若再不有所表示,明日怕是也得上街清人,否则就是『漠视圣心』之罪啊!」
「啪!」
华筝将茶杯重重地放在几上,虽不重,那脆响却让府尹浑身一颤。
「荒唐!」华筝站起身,在狭小的厅堂内来回踱步,声音里满是冰冷的怒火,
「为了拍马屁,就把朝廷的子民当成垃圾一样互相踢来踢去?天下乞丐,何止千
万!岂是你们这些蠢材踢来踢去就能踢没的?」
她停下脚步,目光如刀,直刺府尹心底:「乞丐之多,不是罪过,是治理失
败的疤!你们不想着如何根治这块烂疮,却要拿起刀子,连皮带肉地剜掉,还把
脓血往别处抹!这是在养寇自重,是在为未来埋下造反的种子!」
府尹被问得冷汗直流,嗫嚅道:「可……可这是官场风气,卑职……卑职一
人,如何敢逆流而行?」
「本宫要你,从明日开始,不但不准清查,还要安置!」华筝的声音不大,
却字字千钧。
府尹大惊失色:「安置?」
「对。我要你在城外找一处荒地,建立营地,将这些乞丐悉数收容起来。每
日施粥,不得让他们再挨饿。」华筝根本不理会他的惊骇,语气不容置疑。
阳破天也上前一步,低声道:「圣姑,此举确实太过冒险。我们初到此地,
若与官场风气背道而驰,恐成众矢之的。」
「愚蠢!」华筝转头看他,眼神锐利,「他们都在做减法,将人越推越远。
我们就要做加法,将人心拢过来!天赐的传教良机,岂能错过!」
她重新转向那面如土色的府尹:「府尹,你不必惊慌。此事,我来担待。稍
后,我会亲笔写信一封,你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大都,呈给大汗。信中,我会向
他解释清楚。」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黄金家族与生俱来的威严:「府尹,你只需想清楚,
是顶着『拍马屁不力』的小错,跟我一起得万民拥戴;还是跟着这群蠢材,最终
激起民变,大家一起掉脑袋?」
府尹浑身一震,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女贵主看的是
十年后的天下,而他们这群人,只看到眼前的乌纱帽。权衡利弊,他几乎没有犹
豫,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卑职……卑职愿为华筝殿下效劳!」
府尹领了旨意,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去筹备。
阳破天看着他的背影,由衷地叹道:「圣姑深谋远虑,属下佩服。只是…
…如此建营,不分良莠,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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