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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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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天道】(6)(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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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来。”

    慕听雪缓缓抬头,那张素净的脸上,已不见丝毫血色。

    “侯府不养闲人,更不养……心怀鬼胎之人。”她的目光在白汐月和孤月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依旧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的身影之上。

    姬凝霜顿了顿,又看向白汐月,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汐月,一个御妾安需你如此费心,朕的护国剑圣还有其他重要安排。”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慕听雪那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上。“御妾”,这个词,将她所有的挣扎与效忠,都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个卑微的、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如果说帝王的后宫分等级,那么显然孤月和白汐月就是后宫的“嫔妃”,而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御妾”。

    她感到了比之前任何羞辱都更加深刻的屈辱。

    她明白了。自己就像一件物品,被随意地抛来抛去,她的命运,从未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在“无影楼”,她是组织手中最锋利的刀,一件没有感情的工具;而在这里,她成了女帝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件因叶笙的怜悯而得到施舍、用来敲打和平衡她身边女人的物品。

    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却也充满了机械般的麻木。“罪女告退。”

    随后,她一个人转身,缓缓地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却又冰冷得如同坟墓的偏殿。

    她的背影,在黑曜石地面的倒映下,显得无比萧索与委屈。

    她感觉自己拼尽一切、甚至不惜献上所有尊严才抓住的那一丝光明,此刻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几乎要被这宫殿深处的黑暗彻底吞噬。

    她的脑海中,此刻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一个支撑着她没有在极致的屈辱中崩溃的念头。

    她想见叶笙,只有叶笙,那个会在她最狼狈时为她挡下致命一击,会在她最绝望时告诉她“以后,有我”的男人,才是她在这冰冷的人世间,唯一的、能够栖息的温暖阳光。

    方才殿内那短暂却又漫长如一生的对峙,其凶险与屈辱,远胜过她此生经历过的任何一场生死搏杀,一个永世臣服的誓言换来的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冰冷的黑曜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她孤寂而又渺小的身影,身上那件素衣,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成了一件标识着永世奴役的囚服,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曾是“无影楼”的影二,是收割生命的“青霜”。

    她习惯了掌控,习惯了用最锋利的刀刃去决定他人的生死,习惯了用冰冷的面具隔绝世间一切的情感。可在这里,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她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可以被随意摆布、肆意羞辱,甚至连生死都无法自主的棋子。

    她们是对的。一个杀手,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工具,又有什么资格去谈论感情,去奢求光明?

    她行尸走肉般地走在空旷的宫道上,高大的宫墙在她两侧投下冰冷而又巨大的阴影,将她那纤弱的身影完全吞噬。

    她是他的女人?不,她不是。她只是他从死亡边缘捡回来的一个战利品,可能只是一个玩物,一旦被玩腻以后,就会失去一切。

    或许叶笙对她有过一时的怜悯与冲动,但那又如何?在那三位真正的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女面前,她这抹来自阴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光,注定要被她们耀眼的光芒所吞噬、所湮灭。

    屈辱、不甘、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名为心碎的尖锐情绪,在她胸中疯狂地搅动、撕扯,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她只想逃,逃离这座华丽的牢笼,逃离那些高高在上的视线,逃回那个属于她的、冰冷而又熟悉的黑暗世界。她想被叶笙狠狠的摁在身下羞辱,只有那样她才能找到一丝自己存在的价值。

    就在她失魂落魄,即将走出那扇象征着皇权与隔绝的厚重宫门之际,一阵熟悉的车驾声,从远处缓缓传来。慕听雪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安国侯那架由女帝特赐的华贵车驾,在十余名黑羽卫的护卫下,正不紧不慢地向着紫宸偏殿的方向驶来。

    是他!他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惊雷,在她那片混沌的脑海中轰然炸响!他为何而来?是为了……见自己吗?还是说,是女帝召他前来,亲眼观看自己这只败犬最后的丑态,欣赏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对自己的彻底羞辱?

    对的对的对的,不对不对不对。

    慕听雪那颗属于顶尖杀手的心,在这一刻乱的就像乱缠的丝线,她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想起了叶笙在侯府时对她的一切,她不相信,一切只是叶笙的表演。

    强烈的好奇如同无形的大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挪动脚步。

    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决定——她要回去,她要亲眼看看,这个男人,这个唯一让她感受到不同的男人,究竟要对那位女帝,说些什么!即使是死,她也要听。

    她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墨水的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宫墙那巨大的阴影。她那身为“青霜”的本能,被莫名的期待彻底唤醒。

    她深呼吸了两次,随后慢慢屏息,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脚步轻盈落在地上不带起一丝尘埃,在宫殿复杂的结构中穿梭,如同鬼魅。

    她回忆着刚才侍卫的巡逻路线,轻易地便避开了那些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都无所遁形的禁卫与暗哨。

    她对皇宫的布局并不熟悉,但杀手的直觉引导着她,让她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路径。最终,她如同一片飘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潜回了紫宸偏殿之外。

    她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寻了一根距离殿门最远的、但却足以藏身的巨大蟠龙金柱。那金龙雕刻得栩栩如生,龙身盘旋而上,龙爪的阴影,为她提供了完美的藏身之所。她的身形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冰冷的柱身阴影之中,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甚至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她知道,殿内的那三位,任何一位都有轻易发现她的能力。她此举,无异于在锋利的刀尖之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想知道答案。

    叶笙踏入紫宸偏殿时,殿内的气氛依旧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空气都被抽干,凝固成了看不见的冰。姬凝霜慵懒地斜倚在凤座之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通体剔透的白玉茶杯,那双狭长的凤目中,是洞悉一切的玩味与掌控。

    阿史那?孤月则像一头刚刚捕获了猎物、正在享受战利品的雌狼,意态悠闲地坐在下首的软榻上,自顾自地品尝着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而白汐月,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模样,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那偶尔扫向门口的、微不可查的目光,暴露了她并非真的心如止水。

    她们都在等他,她们都知道,他肯定会来,等他在这场由她们共同导演的、名为“后宫”的戏码中,扮演好属于他的角色。

    然而,叶笙的反应,却超出了她们所有人的预料。

    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在那片足以让任何朝臣都感到心惊胆战、双腿发软的黑曜石地面上站定,仿佛这里不是皇权的核心,只是他自家的后院。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惊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质问,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也狠狠地撞进了廊柱后那颗紧张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里。

    “听雪那两个侍女,小苑和小虹的死,在不在你的计划之中?”

    他没有用任何敬称,没有用“陛下”,甚至没有用平时的“凝霜”。

    他的语气冰冷,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怒火,那是一种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质问,一种丈夫对妻子的审判。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孤月那双金色的眼眸猛地一凝,放下了手中的鎏金酒杯,眼神中充满了看好戏的兴奋。白汐月那握着茶杯的纤手,也微微一顿,那双冰冷的红瞳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而高踞于凤座之上的姬凝霜,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凤目之中那份爱意,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的痴迷于叶笙。

    她喜欢,她太喜欢看到叶笙这种为了“他的女人”而失控、而愤怒的样子了。这让她感觉到一种极致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掌控感与满足感。

    这证明,她的“夫君”,正在按照她所期望的方向成长——一个懂得守护自己所有物的、真正的“帝王”,就是这种感觉,狠狠的打她的脸。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目光,缓缓地从叶笙那张写满了怒火的脸上移开,落在了他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正躲在暗处窥探的观众,进行一场无声的、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炫耀。

    “夫君,是在为你的新宠儿打抱不平吗?”她终于开口,声音慵懒而又充满了磁性,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撩拨着叶笙那早已绷紧的神经,“她们的死,我保证,是个意外。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但是因为无法揣测人心中的恶,而导致的,小小的意外。”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变得轻柔而又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仿佛一个正在耐心教导不懂事孩子的母亲:“事后我潜伏在‘无影楼’高层中的密使传回消息,是影十的嫉妒,打乱了朕原本的布局。若非他做了那些多余的事,将那条疯狗招来,你的‘青霜’,本该毫发无伤地,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匕首,为你斩尽一切敌。不过这种情况,可能你不会那么轻松的‘拿下’她。既然夫君觉得那两位侍女有功劳,那我便让几个文官去为她们‘著书立传’,如何?”

    女帝的这番话,看似在解释,实则充满了阳谋的意味。她将所有的罪责都轻描淡写地推给了“无影楼”那可笑的内斗,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再次强调了慕听雪的属性,仿佛在提醒叶笙,也提醒那个可能在偷听的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叶笙却死死地盯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燃烧着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怒火。

    “在你眼中,人命,是立碑著书就能复活的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姬凝霜那颗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心上,“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她们为了保护听雪,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在你口中,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廊柱之后,慕听雪浑身剧震。

    她原以为,叶笙收留她,多是出于一时的怜悯。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会为了两个与他素不相识、甚至只是见过一面的侍女的死,当面顶撞这位权倾天下、喜怒无常的铁血女帝!

    这份尊重,这份将她们这些在黑暗中挣扎、连自己都早已不把自己当人看的蝼蚁,真正视为“人”而非“工具”的态度,如同一道温暖的、无可阻挡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那道由冰冷与绝望筑成的最后防线。

    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一种足以让她献出灵魂、献出一切的感动,在她心中疯狂地滋生。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泪水,却无声地滑落。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对他产生那种无法言喻的、近乎于宿命般的情愫。

    因为他,是她在这冰冷、黑暗、充满了背叛与杀戮的无间地狱里,遇到的唯一一束……真正的光。

    殿内,面对叶笙的质问,姬凝霜那双玩味的凤目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错愕。她从未想过,在她计划中的“过客”,在叶笙的眼中如此重要,会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侍女,对自己发出如此直白的、近乎于审判的质问。

    她本以为,他会欣然接受她计划的一切,包括那些被她当做“玩具”和“工具”的女人。

    可他没有。他的愤怒,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干净。

    干净得让她那颗早已被权谋与鲜血浸染得冰冷坚硬的心都变软了三分。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沉默了许久。最终,她缓缓地站起身,那股属于帝王的矜持被收敛。她走下御阶,来到他的面前,伸出那双决定亿万人生死的纤手,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歉意,抚平了他因愤怒而紧皱的眉头。

    “夫君,息怒。”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柔软,“我知道你心善。但逝者已矣,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人,总要向前看。这一次是我错了,没有下一次了。”

    她轻轻挥手,数名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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