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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在新年时是裴芙说的,那么这一次该轮到他了。
裴闵在人声喧哗里,低下头,对裴芙说,我爱你
第四十四章
庄辛仪翻着裴芙新发的朋友圈,她在秋叶原买了switch,在银座让柜姐为她试用口红,在迪士尼和玩偶合照,每一张都漂亮青春,光彩照人。
透过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属于美好少女的阳光气息,像是桃子和纯白香皂的混合味道。
她好像没有见过这样的裴芙,她一直都很文静很乖,有种超脱同龄人的成熟,这样鲜活的样子很少,可能是旅行的快乐吧?
照片划到最后一张,她手指顿了一下。
是两张拍立得,被她捏在手里。
她和裴闵戴着配套的的毛绒发箍,在东迪的旋转木马上,一前一后笑得灿烂开怀。
父女感情真好啊,庄辛仪想。
但是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什么话,只是电光火石,无从捕捉。
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一直伴随她一个钟头,直到洗澡时才回忆起来。
她险些在浴室里滑跤。
好恐怖的猜测。之前裴芙同她说过,有一个喜欢的人,是不能为世俗所接受的身份……庄辛仪再一次翻到那条朋友圈,一张张盯着裴芙的笑容。
她的手开始颤抖。
什么狗屁的旅行的快乐,她的表情通通都是因为相机后的那个人,裴闵,是裴闵。
这一定是误会。庄辛仪绝望地想。这是乱伦……不可能的!
远在东京的裴芙根本不知道庄辛仪此刻无意间撞破了一个惊天秘密,她和裴闵今日从浅草寺折返酒店,她在心里求的是裴闵的健康,得一个“吉”,而那头裴闵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不知道他求的是什么,没拗过她,被拿来一看,居然是“凶”。
裴芙对这种东西一向是吉则信,凶则封建迷信,只是一个概率学问题,能不能说明什么,况且是可以化解的。
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裴闵魂不守舍了一阵子。
他求的什么呢?裴芙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关于她、或者她和他的。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棋行险招,事在人为,总能逢凶化吉。
接下来的旅程是在京都又玩了半周,便启程回国了。
裴芙去了一趟庄辛仪家里,裴闵开着车送她到楼下,因为只是去吃饭顺路送一些在日本购置的伴手礼,便只是停在路边等她。
庄辛仪站在阳台上,从纱帘的缝隙里看见裴闵把一个大袋子从后车厢递给裴芙,然后亲昵地替女孩子理了理头发。
她既有猜测在先,此刻两人的一举一动就更是坐实她心中的猜测。于是等裴芙上来,看见的就是庄辛仪血色尽失的一张脸。
裴芙心里警铃大作,庄辛仪已经把门合上,捉住她胳膊,那纸袋的绳子因为不堪承重,在此刻应景地断裂,玩偶零食洒落一地。
两个女性,长幼有别却亲如姊妹,庄辛仪自诩从不多管他人闲事,只扫自家门前雪,但她无法坐视不管。
这是裴芙,一如她多年前搂着她的肩膀对公司下属笑言称“是我妹妹”,这些年她真真切切把裴芙当做自己的小妹。
她此刻手脚冰冷,把裴芙按在门上,低头直视她的眼睛,问出了不清不楚的一句话。
“是不是他?”
可是裴芙听懂了。
于是她的一身也像是被浇透一盆冰水,目光失去焦距。
半分钟的沉默后,她的嘴唇轻轻开合:“……是。”
庄辛仪恨透了自己的敏锐多疑,这下罐子已然摔破,她也哑了。图什么呢?
裴芙把门打开,背对她很久。
庄辛仪看见她回头,在夏天里居然是冰雪般的神色,好像很快就会融化、消逝般的脆弱透明。
“改天,再来吃你烤的披萨,好吗?”
“……好。”
裴芙走了,徒留庄辛仪一人滑倒在门板之后,懵了很久,终于泣不成声。
这一头的裴芙站在电梯门前久久没有按下行键,她深呼吸了很久,最终才下定决心似的踏入电梯厢里,对照着光亮如镜的金属检查自己的神情是否无异。
她从最初的冲击到后来的惊慌、现在的平静,只用了五分钟。
现在她甚至开始庆幸,撞破了这个秘密的人是庄辛仪,她会守口如瓶,并且真真切切为她担忧,这就足够了。
甚至如释重负。
“怎么这么久,小姐妹聊天呢?”
“嗯,给她讲了一些在日本的事情,你也知道她很忙没有假期旅游嘛。”裴芙神色轻松地应对了裴闵的问题,演技好得可以拿一个视后也不为过。
然而,然而
短小的过渡章节!不是偷懒!
第四十五章
“说吧。”裴闵提前十五分钟到场,庄辛仪显然来得还要早得多,在那儿仿佛已经入定,成为一座苍老的石像。
她沉默,纠结很久都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口。
“……我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裴闵。”
“但是你和芙芙……”她似乎是连把这两个人的名字连在一起都觉得痛苦,却又不知自己的立场在何处。
“你知道了。”裴闵心一沉,但面上又十分冷静。
庄辛仪居然因为不用把话说全而感到庆幸。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知道。”
“你想过她的未来、以后吗?如果有朝一日纸包不住火——她就毁了。”庄辛仪盯着碗里已经凉掉的茶水。
她脑子里如同幻灯片似的回放:在结识后,裴芙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她光鲜的名号,竞赛、保送;而裴闵也绝非无名小卒,他的公司……如果这桩事一抖露出来,惊天丑闻,身败名裂。
纵使千张嘴,乱伦的帽子一扣下来,谁也摘不脱。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真。
“你不能那么自私。”庄辛仪抬起眼看着裴闵,高大的男人站在那儿,半幅面貌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恒久的沉默,她以为裴闵就会这样哑下去,却等来了他的回答。
裴闵的嗓子是嘶哑的。听起来很艰涩。他说:“我是自私。”
“我没有办法拒绝她,我只能爱她。”他好像笑了一下,疯了。
“庄辛仪,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你没有养过孩子……不,应该说,你没有养过她。”
“如果……没有如果。”他重复出了那句话,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一点点碾过绒布地毯,好像在熄灭一根不存在的烟头。
慢慢地,他蹲在了地上。
“除了爱她,我没有选择。”
“我别无选择……”
这句话他曾经对裴芙说过一次,如今对一个外人陈情,好荒唐。
裴闵蹲在地上,又慢慢看向坐在窗边的女人。
这么多年了他和庄辛仪看上去并没有太大改变,甚至因为钱味的滋养变得更加耀人;可是时间确确实实地留下了印记,这一刻,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悲伤的疲态。
他忍不住想要质问,凭什么你来判定我们的感情,你只是一个外人。可是,对,外人就是这么看他们的,乱伦。
曾经没有一脚踏入泥潭的时候,他何尝不是个“正常人”,何尝不知道这是有悖人伦,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搞在一起,变态、恋童,说什么都不为过,钉在柱子上凌迟也死不足惜。
他悲哀地发觉自己的愤怒是因为无力,无力是因为清醒地知道庄辛仪说得每一句话都对。
庄辛仪坐在那儿,她一动也不能动。
看着他。
是……是啊。
是因为她没有养过裴芙。
曾经她为她送来一份蛋糕,清澈的眼睛,红红的耳朵,她有没有一刻也被击中?
令人无法拒绝的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什么弄不到呢?朝夕相处里,这个残缺的家庭,两个人的越界,谁能做判官。她不能。
她疲惫地伏在桌子上,手把餐布抓得皱成一团。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庄辛仪问。
“再多赚些钱,看看她想不想去国外,我们出国,到处旅行……她写写文章什么的。”裴闵粗略地描述了一个童话,听上去蛮梦幻的。
庄辛仪此刻居然被这种梦幻给抚平了。她点点头说那也不错。
他们两个又回到了诡异的粉饰太平里,裴闵从地上站起来,庄辛仪为他倒茶,两个人沉默地点单,等上菜,然后安静地吃完了一顿中餐。
这顿食不知味、意义不明的饭局过后,庄辛仪和裴闵在门口告别。
“你……”她想了半天,“好好对她。”
“不用你说。”裴闵的笑几乎没有弧度了。
他开车,回家,裴芙今天中午自己弄了点吃的东西,无需他操心,现在已经在书房坐在他的老板椅上翘着腿看书。
“回来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亲昵的温度,把裴闵一下从地狱拉回人间。
“嗯。”
“吃了什么?”
“随便吃了点……就茶楼里的那些,清淡的。”
“吃饱了没,还要不要再煮点汤圆饺子啊?”
“不用。喋喋不休的,爸爸不用你操心。”
裴芙此刻却闻到他身上一点香水味。
很熟悉、很熟悉。
“……你今天和庄姐见过了。”她用的是陈述句。
“嗯。”
“没事的。”她轻轻地用手指摸他的脸,从眉骨到面颊再到下颌骨,“她……她不会说出去。”
“我知道。”
“别因为……再把我丢开。”裴芙捧着他的脸,几天以来的惴惴不安终于从她碎裂的面具里倾泻出来,她吻裴闵,无比急切地想要从他那儿求证、得到什么,可是回答她的只是永恒的沉默与僵持。
裴闵最终把她轻轻地按在了椅子上,自己转身出去了,他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懵懵懂懂里拿了衣服去洗澡,裴芙还在书房里,没有动静。
裴闵站在花洒下,眼睛里进了水,很涩。流下去的好像又不只是水。
他又开始痛苦了,他的痛苦好像反复性的隐隐阵痛或是炎症,从未根除。
裴芙是他那一颗红色小图钉,同时淬了蜜和毒扎在心尖上,他舍不得拔,于是长久地留下她,用心头肉包裹着这份隐痛直至溃烂生疮流脓。
直至此刻,他还在想,她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哭呢。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是谁该付出的代价?
裴闵不知道。
在这段他单方面发起的冷战里,裴芙从来没有试图放弃过他。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里,她主动亲吻他,在家里穿一件收腰的短袖而不穿内衣……甚至在夜里爬上他的床,试图和他发生些什么,都被他拦了回去。
她所有的软硬兼施,最终变成无计可施。
最后一次,是她半夜三点爬上他的床,用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声音还是轻轻的,那么卑微地祈求,把他快要逼疯。
她坐在他的身上,说,爸爸,我买了套,我们现在就做,好不好。
裴闵看着她,他甚至没有硬。
他说,我做不到了
第四十六章
裴芙最后得到的唯一肯定回答是,裴闵愿意如她构想的那样,回到老宅陪她度过成年生日。
期盼了很久的生日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从家里到老宅一个半小时车程一直在下雨,天空阴沉沉的,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老宅已经提前叫了家政打理过,购置了新鲜食材以及各式调味料,在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床品甚至散发着太阳烘烤过的气味。
说不上来是贴心还是乐景衬哀情,至少裴芙的心还是稍稍被抚慰了些许。
她现在也是可以苦中作乐的人了。
中午裴闵亲自下厨,为她做了最爱吃的几样菜,裴芙夹来夹去,最后还是在吃那碗糖醋小排。
蛋糕是在家里提前带来的,现在还有冷藏的余霜,她点燃了蜡烛,默默许愿再安安静静地吹掉,好像餐桌对面是一团空气。
在凝滞的氛围里,她放弃了一切交流,她不明白这一切,她怨恨裴闵。
……于是在晚餐时,她往裴闵的果汁杯子里下了安眠药。
这是裴闵之前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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