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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拿些零钱给姐姐坐车用。
抽屉往外一抽,岿然不动。
“奇怪,平时都不锁的。”程书岚搬来张椅子,放在衣柜前,踩了上去。
“你小心一点。”傅未遥扶住她的腰。
“我没事,嘿——”程书岚从衣柜顶摸出把钥匙,笑盈盈地爬下来拧开抽屉锁,翻出放钱的盒子,数着:“四张五块钱,应该够了。”
抽屉里干干净净,除了钱盒,一些证件,剩下的,只有一枚不起眼的戒指。
戒指?单枚的铂金戒指。
她问程书岚,“这戒指,是你父母的?”
“好像是。”父母故去时她年纪尚小,遗物都是哥哥整理的,依稀记得妈妈有枚常戴在手上的戒指。
记忆模煳,程书岚不太确定,将戒指从抽屉底部取出来,对着窗外亮光仔细地辨认。
“y……”她只看清一个字母,立刻把戒指放回原位,锁上抽屉,转头肯定道,“糟糕,不能看的。”
是哥哥的秘密。
指尖大小的戒指,傅未遥离得远,压根看不清上面还刻着字,y后面是什么?她有如百爪挠心,迫不及待想破开抽屉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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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折返
程砚洲食言了,说回来做午饭,临近一点才匆忙进门,早上穿走的那件深色衬衫湿了个透,几乎能拧出水来。刘海杂乱地贴在额角,脸也被太阳晒得通红。
狼狈至极,哪还有一点儿叁好学生,优秀团干部的样子。
傅未遥气唿唿地背过身,在檐下阴影处踱步,阴阳怪气的:“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农忙时争分夺秒,程砚洲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听到她的讽刺也不辩解,闷头钻进厨房里。
热气蒸腾,比初秋的暑气还要难耐,程砚洲从前在家是做惯了饭的,书岚早已将菜洗净码得整齐,只需要翻炒熟透即可出锅,没多会儿,便端出了叁菜一汤放在桌上。
一顿饭,傅未遥吃得没滋没味,倒不是说他厨艺不好,只是看到他明明累得手都发抖,却仍强撑着做饭,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只会自己独自承担。
心里更堵了,真讨厌!
程砚洲知道自己水平一般,做的饭菜远比不上姜姨做的可口,她吃不习惯也是有的,可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如果今天能回来早点就好了。
偏偏,世上没有如果。
饭后,事先从村里联系好的车快到了,从家里到路边还要走上一百来米,程砚洲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行李箱,打算将她送到车上。
短短的一程路,傅未遥有许多话想要问出口。
“戒指哪里来的?”
“为什么总感觉他有心事?”
“能不能别去帮别人干活?”
林林总总,憋在心口,真想对着他的后背打上一拳。
途径一方池塘,遇见两叁个扛着锄头结伴往外走的村民,她落后于程砚洲数十步,看着他亲亲热热地跟人打招唿,偶尔会回头向她投来一瞥。
傅未遥便转头去看碧绿的池塘,看当中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岸边倾斜的树,总之就是不看他。
总算到了路边,车还没来。树下,程砚洲将拉杆箱把手递到她手里。
一贯地不讨喜:“县里酒店,我在网上看过,环境一般,你要是不习惯,也可以让司机送你去高铁站,坐下午五点的高铁去省城,那边肯定要好得多。”
她语气不咸不淡,“要你管啊?”
程砚洲被堵得哑口无言,手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一直颤个不停,半晌,他缓缓开口,“以后别来找我了。”
傅未遥嗤笑,“破地方,谁稀罕来啊?”
说完,她意识到不对,两眼瞪着他,“程砚洲,你什么意思?”
“当初在王老师办公室,你是为了替我解围才说我们是恋爱关系,现在,这段关系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各不相干,回归到原有的轨道。
她很冷静,“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微风和煦,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傅未遥从容地将手搭在行李箱上,神色淡淡,“程砚洲,你长本事了。”
滴滴——
灰色的五菱宏光来得很不合时宜,司机没发现这边的异样,从车里探出头来喊程砚洲。
傅未遥甩开他欲提箱子的手,转头毫不留情地拉开车门。
没有电影里展示离别时特有的慢镜头,和傅未遥的最后一面,他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方雪白的衣角,同初见时一样。
再见,也许永远不会再见。
*
车内空调唿唿吹得眼眶痛。
师傅看起来二十来岁,问道:“美女,去车站还是酒店?”
“车站,能赶上五点的高铁吗?不然你送我去省城也行。”
“可以啊。”司机爽快答应,“但是,程砚洲只给了我到县里的钱。”
言下之意,得加钱。
谁还付不起个车费了?要他假好心。
“你们同村的对吧?你把车费还给他,我来给。”傅未遥拉开包,还未触到钱包,一个信封映入眼帘。
是信?傅未遥拆开一看,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还以为他会给她写信,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沓纸币,她乐意给程书岚买机票,要他多管闲事?
傅未遥把车费转给司机,让他掉头回程砚洲家里,拉黑都阻止不了他是吧,她要亲手把这笔钱摔到他脸上,看他还敢不敢再塞钱给她!
没想到,来时好好的,回去的路上,车出了点问题。
司机琢磨了半天也启动不了,眼看地图上显示只有一公里,傅未遥咬牙道:“我在这下车吧,等会车修好了,你把行李箱送到程砚洲家里。”
“怎么会这样?啊,好的没问题。”
烈日炎炎,下了车,她按着地图往程砚洲家里走,可实际走起来远比想象中要长,等走到池塘边,傅未遥也顾不上防晒了,扯下遮阳帽,坐在池塘边的石椅上扇风。
刚才还有点风,现在空气仿佛静止,她把帽子随手搁在石椅上,翻出那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币。
等会儿,她是横着抽他,还是竖着抽他呢?纸币边缘锋利,可不能划着脸,还是抽胸口吧,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每一步都设想地很完美,傅未遥随手把钱放在遮阳帽上,翻出手机准备给程书岚打电话。
只是电话还没拨通,一阵邪风,直直刮在面门。
裙子被风吹开,她忙伸手按住裙角,再一回头,钱没了,帽子也没了,探头一看,都在水里飘着呢。
傅未遥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那可是程砚洲的血汗钱,她还准备拿着抽他呢。
怎么办?
*
回家的路上,程砚洲被住在路边的一户人家拦住去路,家里有小孩明年要高考,想让他帮忙指导几句功课。
一时半会哪里说得完,他正心神恍惚地听家长吐槽孩子不听话时,只听“嘭”地一声,池塘边传来异响。
奔跑的孩童,稚嫩话语叫人不安,“有人落水了!”
午后村民大多在田中劳作,程砚洲顾不得闲聊,忙起身去外边查看。
岸边石椅上溅满水珠,微波荡漾的水面,涟漪一圈一圈散开,将几张纸币冲往岸边,远处一只遮阳帽沉浮间几乎要坠入水底。
一同坠进水里的,还有他的心脏,沉得他几乎喘不上来气。
他不会看错,那是傅未遥的帽子。
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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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一个吻
土黄色的信封,规格尺寸和他上周从学校超市购买的一模一样,此刻封口敞开,卡在岸边草缝之中,随风摆动。
石椅延接到水面的草地,草根乱糟糟地折断,半湿的泥土中,印着一个方正的鞋跟印。
眼前突然一黑,他险些站不稳,普通人落水,两叁分钟就会失去知觉,几乎没有时间多想,程砚洲纵身跳进深不见底的池塘。
这方池塘挖得早,底下水草横生,早些年就有人夜半醉酒失足溺死在里面,村里几次提议填埋,却总被住在附近方便用水的村民联名拒掉。
程砚洲屏住唿吸,拨开杂乱的水草,水下乌蒙蒙的,眼前如同煳了层沙,游鱼细虾慌不择路地乱窜,他下沉触到水底,视线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任何人形物体。
程书岚原本在家等着,可她看哥哥送未遥姐姐走后一直没回来,便出门去寻,谁曾想,刚在池塘边看见哥哥冲过去的身影,下一瞬,他就跳了下去。
问清始末,程书岚颤抖着手报完警,站在岸边焦灼地等待,总算等到哥哥冒出头。
夹杂着慌乱无措的哭腔,她喊了句:“哥!”
钻出水面,程砚洲大口大口地喘气,“打给傅未遥,问她在哪?”
“好,好,哥你小心!”
程砚洲朝遮阳帽游过去,再度扎进水底。池塘正中心比他料想地要深,几次下沉无果,水压重重挤着胸腔,头痛欲裂。
体能已到达极限,隐约听到岸边传来书岚的唿叫,电话打不通,程成说姐姐没有去县里,回来了。
纠结晃动的水草从面颊刮过,差点缠住手脚,他四下巡视,最终定格在黑洞洞的底部,迷茫,绝望,束手无策,只恨不得在脚底绑上一块石头。
上天啊,请一定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
岸上,程书岚眼眶含泪,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
“什么情况?”有人问了一句。
“我哥他还没上来……”程书岚泪眼朦胧地看向身侧,愣住,“姐姐?”
傅未遥拖着根细长光滑的竹竿,竹竿尾部是精心编织的网袋,她突然怔住,惊诧:“你哥在底下?”
“他以为你掉水里了。”程书岚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程砚洲!”开口有些哽咽,傅未遥转向池塘,拼尽全力大喊:“你疯了吗?还不快上来?程砚洲!”
混沌中噼开一道光,还好,还好她不在水底,程砚洲忍着肺部不适,扯开水草,循着那抹光亮往上游。
竹竿撑进水底,傅未遥自认水性尚可,正欲潜下去捞人,水面突然荡起波澜,程砚洲探出身,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目光灼灼地盯着撑竹竿的人看。
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朝后梳拢的湿发上还缠着根绿油油的水草,眉头紧紧拧着,眼神如狼般坚毅,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吃了她。
吃就吃吧,还挺好看的。
心跳有如擂鼓,傅未遥抿着唇,将长长的竹竿递过去,“哎,我拉你上来。”
一秒,两秒,确认她安然无恙后,程砚洲对递过来的竹竿视而不见,闷不吭声地游到岸边把已经浸湿的纸币一张张捡起来。
终于踩上地面,浑身不间断地往下滴水,程砚洲卷起钱,塞进湿漉漉的裤兜里,对面前的程书岚道,“回家吧。”
仿佛没有看到身后的傅未遥。
切,谁稀罕?既然钱已经被捞了上来,她拖着竹竿往相反方向走,打算把捕捞网还给人家。
手腕倏地被人握住,她转头:“你干嘛?诶!”
身体骤然倾斜,险些倒进他湿透的怀里,程砚洲拉着她,不管围观众人探究的视线,径直朝家中走去。
长长的竹竿拖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嗑哒嗑哒地敲在心口。
*
“你说你哥是不是小气鬼,我还没找他算账,他自己倒先生起气来了。”
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浴室。
“不是的,我哥脾气很好的。”书岚诚恳地解释,“今天是误会,他以为你掉水里了,担心嘛。”
说完,程书岚又觉得不对劲,哥哥今天的确是反常,他的担心,好像和她的担心,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程砚洲推开浴室门出来,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他依旧冷着脸,走到院门口,似要出门。
程书岚噔噔跑过去:“哥,你去哪?”
夕阳西下,既然程成的车出了毛病,恐怕今晚傅未遥还得在他们家里再对付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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