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百家道言,各见惊尘处(6500)(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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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惋叹的语调引的众人侧目,而亭中动作最大的,自是那罗网六剑奴。
他们六个原本侍立在赵高后方,只在眨眼之间,就闪身分散于扶苏、赵高身侧。
稀疏的站位不会影响扶苏与赵高二人的视野,但是六个人的剑势隐隐连成一气,却将扶苏他们两个,彻底与其他人分割开来,形成疏而不漏的保护。
因为六剑奴的身位变动,自然也激起了儒家一方部分人警戒的意味,使得众人心思纷动,不能专一。
所以最先发现来者身在何处的,还是亭外长桥上的张良与胜七。
他们看向亭子右前方,隔着数十步宽阔水面的那堵高墙,墙上站着一个身着青布长袍,头上木簪斜挽,肩后背负长剑,手拿一个酒葫芦的年轻道人。
那道人,好像半点也没有察觉到亭子里面隐然欲发的凶险剑意,站姿懒散的给人一种像是随时都会坐下、躺倒的感觉。
胜七半转过身子,目光斜视着墙头上的道人,巨剑已经完全脱出了背后锁链的束缚,身上暗红色的霸道剑气如烟雾丝缕漫出,即将发出雷霆一击。
张良温润而清亮的嗓音响起,在胜七即将出剑的关口,抢先说道:“阁下不请自来,不循正门而入,又不曾报上名号,本就有失礼仪,还出言扰乱论剑,不知是对小圣贤庄不满,还是刻意惊扰公子?”
“有什么差别吗?”
道人捏着酒葫芦,大摇其头,“一边是儒家传人,三杰之称,一边是秦皇长子,帝国高官,贫道本来以为你们两边相见,必有高论,满心欢喜,特来旁听。谁知道听了一番夸夸其谈,满口道字,实则心机较量,不堪入目。”
“这样的论道,岂能不让人叹息出声?”
他说出这番话来,小圣贤庄其他门人弟子,心中都已愤愤不已,若不是要恪守礼仪,不在长辈面前失言,恐怕已经要开口痛骂。
然而张良脾气甚佳,依旧不温不火的说道:“道长说笑了,今日三局论道,本是盛事,小圣贤庄,多费思量,慎重以待,正显出对公子尊敬之意,这番心思,绝非不善心机。”
“况且,此时第一场论道,都尚未开始,道长对这场论道的评价,却又是从何而来?无根无据,才反惹人笑。”
“三当家绵里藏针,智慧机变之处,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道人不以为意,赞了张良两句,然后身子一斜,就真坐了下去。
这面高墙厚达尺许,道人坐在上面,也不觉得有哪里逼仄,一腿平伸,一腿屈起,轻笑着说道,“你们若是只论智,论策,那勾心斗角的地方再多上十倍,也与贫道无关。可惜说到了一个道字……”
他叹了口气,“自古论道必以诚,非诚,不足以称道。你们这样的谋略互算,又何必非要糟蹋这个道字呢?”
张良眸光微动,正要再说,身边突的响起一声低喝。
“啰里啰嗦,废话太多。什么论道论智,今天论的是剑,那道士,你既然有这么多不满,那你先来接我这一剑!”
胜七纵身而起,他身体健硕如熊,动身的时候,迅猛之处,尤甚于虎豹,双脚大力一踏,桥身微微颤动的时候,人身就已经带动巨剑猛扑而去。
矫健的身姿越过栏杆的时候,窜升到距离水面足有十余米的高处,似乎他这一扑就要超过开阔的水面,直达湖泊边缘的墙头。
亭子里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儒家弟子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发出低呼。
高墙耸立,本来是极其厚重的屏障,然而在胜七这一扑之下,竟被对比得显出些单薄,使人担心他这一撞,会不会不止把人撞飞,也把整面墙壁摧毁。
墙头上,方云汉直面这样的一击,却只是把手里的酒葫芦抬起来一些,对着胜七,吹了口气。
气流飞快的拂过葫芦口,带动了如同洞箫吹响般的声音。
锐音之中,身在半空的胜七,惊觉一股强风迎面而来。
他这宛如熊罴飞度的一扑,遇到了这股风之后,竟然被吹的在半空中一颤,向后倒飞。
强风卷去,湖面上水光粼粼,波澜不休。
亭子四周的竹帘也哗哗响动。
赵高、伏念的人的目光霎时间沉肃了许多,凝望墙上的人。
这些人大多以为,这第一次交锋,胜七已经吃定了这个亏。
叫他们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胜七的身体向着桥面坠落时,仍然拧身发劲,居然毫不犹豫的奋力将手中巨阙掷出。
这个百战不死的黑剑士,真遇到足够强大的敌人时,反而会爆发出比平时起身来,从六剑奴的保护之间穿过,步步稳健地走向亭外,对身份不明者可能造成的危险全无顾忌,直到与张良并肩。
“不过道长说,论道必以诚。我以为也不必如此严苛,人生在世,总要受到种种拘束,言谈不能与心中所想完全一致,也是人之常情。孔子亦到七十岁时,才从心所欲。”
他说着,往张良脸上看了一眼,“治人者,论其迹,而不论其心。哪怕心机掩饰,只要行为毕生不逾矩,依旧可以使儒道昌盛。”
伏念等人也来到亭外,此时应声道:“公子所言极是,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当是儒家门人毕生所求。我等必然时时自勉。”
方云汉放下酒葫芦,带笑道:“公子是要把这一场论道,转为论行吗?”
赵高语气阴柔的说道:“道长想必是出自道家,言必称道,却不知是出自于天宗,还是人宗,又为何始终不报上道号呢?”
“贫道纯阳子,不说,只因无人问,至于我是哪一宗?”
方云汉单手指向湖边一角,“天宗的在墙内。”
他没有转头,手中葫芦却向墙外河面上的一艘小船示意,“人宗的在墙外。”
“贫道既不在墙内,又不在墙外,你说呢?”
方云汉一语点破,众人不及思考墙外如何,便先将视线看向湖边的那个角落。
在他们眼中,那河边碎石铺土,间或有小草嫩芽临水而生,岸上不远,是一条小路,小路的另一边是竹林。
种种景物,一览无余,其间却是空无一人。
公孙玲珑及一些儒家弟子正感到疑惑,就见清风卷雾,吹过碎石地面,拂过嫩草之间,到了湖水上。
湖面上的涟漪,渐渐向着湖心亭子的方向蔓延,而在此过程之中,那些涟漪之间,又有一道一道新的波纹产生。
似是无形之物,规整的踏足在水面上,随着这种波纹越趋明显,水上有淡蓝色气雾,氤氲而生,渐成人形。
现身之人,满头发丝浅青近白,丝绸衣袍简约舒畅,露出雪白香肩与藕嫩小腿,容貌甚美,看似二八少女,但整体气质却没有半分魅惑之意,只有冬日玉石般的冰凉凛冽之意。
楚南公低声说道:“天宗晓梦,不知道是公子还是赵高,这次居然把她也请来了。”
天宗晓梦,在八岁之时,前往道家拜师,入门时就接连挫败天宗一十八名弟子,惊动了已经五十年不收徒的天宗高人北冥子,被收录为关门弟子。
闭关十年之后,她在十八岁的那一年就接过了天宗掌门之位。
刚才那隐如尘埃,聚光重现的手段,就是道家天宗最高心法,和光同尘。
晓梦在“和光同尘”上的造诣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不但隐匿如尘,而且踏水前行仅有微波,足下不沾水迹。
而在此时,高墙外的河面某一艘小船之中,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高渐离、盗跖,盖聂俱在。
墨家这几个人,原本是到城中来和逍遥子会合,却发现有罗网杀手,陆续从不是正门的地方潜入小圣贤庄,就跟来一观。
乔装改扮,又借小船遮顶,高渐离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正讨论到紧要关头的时候,突然一句“人宗……”入耳,心中所受的惊吓可想而知。
高渐离和盗跖立刻便要转移,逍遥子却不慌不忙地捻了捻胡须,道:“两位先走吧,老夫倒是想在这里多听一听,看看今天小圣贤庄这场论道会如何发展。”
“这……”高渐离迟疑。
盖聂也说道:“那我留下来陪同逍遥子先生吧。”
“也好,有你们两位联手,就算被围住,也不难脱困。”盗跖露出了窃笑的表情,“不过,既然两位不走……”
逍遥子会意,大度的笑道:“如果我们吸引了罗网的注意,两位大可以趁机换个方向,也潜入小圣贤庄,看看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盗跖双手一拍,身影已经在小船之中消失。
高渐离怕他冒进有失,向逍遥子和盖聂说了一声多加小心,就也赶忙追去。
逍遥子戴上斗笠,走出船舱,立身船头,望着河流岔道边,那堵高墙上的人影。
小圣贤庄之内,晓梦大师在水面上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身边光尘微散,下一瞬间,就出现在长桥之上,手挽名剑秋骊,道:“道家三百年前,就因理念之争,分为天宗人宗,非天非人,便非道家之人。”
方云汉不以为然:“大道无形无名,求道无宗无派,天宗人宗各执极端,加起来,也不过道之一隅罢了,怎敢妄谈非道?”
“天视万物,何曾因人间万事而动容?盖因人之生死喜忧,于天地而言,如同朝生暮死之蜉蝣,并非恒常之物,便是远道之秽。抹除妨碍,心向有常天地,才是求道至理。”
晓梦说道,“不依至理,自然非道。”
“晓梦大师所说,未免偏颇。”一个中气十足,朗然清晰的老者声音,传入小圣贤庄,在每一个人耳中听到的音量都是相等,也说不清是从何方传来。
那苍老声音说道,“道在人行。一切道理,都是在人生百年之中体悟总结,若不注重红尘人心,近天而远人,必是歧途。”
赵高手背上又有一只小蜘蛛爬出,在扶苏身后悄声道:“这是人宗的传音之法,来者当是之前曾力助墨家的人宗掌门逍遥子。”
“哦?”
扶苏听罢,竟然一笑,抚掌说道,“逍遥子先生,竟敢不顾危机,来此发言,今日论道盛举,看来超乎预期,既然如此,不如再改一改规则。不论个别心态,不以单人辩驳,各自阐述全宗之理,无需针锋相对,只需畅所欲言。”
他看向高墙之上,“道长是今日之变的主因,不知对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意见?”
“公子所说的局面,倒是唤起了贫道初始的期待。”
方云汉轻巧的站起身来,左手拿着葫芦,背后长剑解落,右手拄剑说道,“好。那现在开始,各位,无论墙里的墙外的,不可擅动,也不论敌意,一同来说一说你们心目中最为推崇的那一脉道理。”
这年轻道人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赵高。
赵高手背上,那只可以为他传讯,调动罗网杀手的蜘蛛,顿时失了生息。
他身上其实还暗藏了近百只同等的蛛类,但也都在这一刻偃旗息鼓,似乎元气大伤。
狭长如红线的眉毛跳了一下,赵高眼神阴寒,嘴角却笑得更加柔和,翻手抖落了那只死蜘蛛之后,就静立扶苏身后,更用眼色止住了原本已经要有所动作的六剑奴。
他心中默念:无名无派的道士?呵呵呵呵,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方云汉一人立在墙上,像是分隔两般天地,墙内湖水归静,亭子四周竹帘静止不动,连茶杯中的茶叶升降旋转的速度都减缓了。
儒门的寻常弟子,把呼吸也放轻。
而在墙外,本来同在河上乘凉的那些小船游客,突然纷纷升起了浓厚的归家之情,就近靠岸弃船,成群结队的向两边远离。
只剩下逍遥子与盖聂的那艘船,还在水中央。
方云汉先看向儒门一方:“大家都在小圣贤庄做客,就让伏念先说。”
伏念环顾四周,心知如今的局面,推辞礼让实在没有什么必要,拱手之后便开口直言。
“儒学浩瀚,但也有枢要,或许可以用琴来做个比喻。琴是天地之正气,山川之精神,其宫商角徵羽,如同仁、恕、礼、诚、孝,琴之五音协调,琴曲千变万化,总可悦耳,君子得此五德,行事千策万略,仍是正道。”
“而五德之中,以仁为首,不但是个人修持,也可以是国之方略,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于掌上。”
“很是理想。”方云汉葫芦一晃,道,“儒家已过,接下来,还由晓梦来说?”
“天宗之道,我已说过。”
秋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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