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谱(在落雪的尽头等你)】(159-172)(第9/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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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恐怖与绝望带来世间。
第一七十章.山水有相逢
“嗤。”
郢都城北的荒山之上,响起一声冷哼。
四大强者返程,地氓不在,刚刚席卷山峦,将山峰化作夜色之中璀璨火炬的烈焰,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座烧得焦黑的山头。
满山的植被尽数化灰,光秃秃的大地,只剩焦痕与零星的黑烟,宛如竖立的焦炭,被红黑瘴气吞没。
男子满面污迹,虬结油腻的头发乱成一团,发梢隐有焦痕,双腿大张,坐在焦土之上,没有半点坐相。
身上的百衲衣,乌漆嘛黑,多了不少烧穿的破洞,双脚的草鞋不见,微微翘起,漆黑的脚底板,正对着大剧院上空的裂缝,似乎全没察觉世界的异动。
邪恶的呓语在周围传响,黑红的瘴气,覆盖整座荒山,黄三置身其中,丝毫不受影响,就这么躺着喝酒,甚至没运护身力量相抗。
斜看天上挥舞的触手,黄三的眼神半是轻蔑,半是厌恶,右手微举,掌心闪现一缕微光,迅速凝缩,构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光点。
光点渺如萤火,却散发着恐怖的威压,闪现之间,魔性的呢喃瞬息消散,涌来的瘴气分离绕开,竟似全然不敢贴近……
大剧院中,黑暗吞没一切,如同山岳压下,所有人都被压制,挣扎不能,不管是谁,在这一瞬,都有了直面死亡的觉悟。
白夜飞四肢摊开,铜钟滚落一旁,手上的戒指黯淡,觉得全身都脱离掌控,异化成独立的生物,意识也渐渐消失。
在贴近死亡的当下,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风光过,也开心过,就这么结束,你对自己的人生还有遗憾吗?”
……遗憾?
白夜飞脑中不由闪过穿越以来的一幅幅画面,迷迷糊糊间觉得:这一世,确实过得不错!
虽然时间很短,但怎么说都是一段新生,在这短短时间里,自己风光过,也快乐过,真心交了朋友,更得到了真心,虽没想过这么早就结束,如同戛然而止,但……还是结束了……
自来万般不由人……也不能说遗憾吧?
“既然不觉得遗憾,那你就睡吧!”莫名的声音,听来竟出奇地耳熟,“睡过去,什么苦难都没有了,或许,将又是一段新生……”
……这样吗?那也好。
白夜飞什么也不愿再想,就要安然进入沉眠,耳边却响起声声痛呼,惊醒了残余的意识。
……洁芝?翡翠?她们怎么样了?
猛地睁眼,拼着命扭动脖子,看向两旁,两女浑身筋肉抽动,面目扭曲,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吟。
洁芝七孔流血,鲜血从眼耳鼻溢出,本来娇俏可人的面孔,因痛苦而狰狞可怖,双手紧紧握拳,犹在抗争。
翡翠的情况还要更糟,她浑身血肉蠕动,身躯已经开始木质化,木化的手脚发出细碎之音,生出无数裂缝,正在崩解。
……你们,我……我去你的,睡尼玛!
白夜飞又惊又痛,猛地咬牙,想要清醒过来,想要做点什么,脑中的意识由淡然转趋急切、狂暴。
……我要留在这里!我要把你们……都救出去!
瞬息之间,白夜飞醒悟自己最该做的事,就是不惜代价将两女救出,而非不负责任地闭眼,期盼新生,刹时,耳边又响起那个熟悉的迷之声。
“……已经断掉的缘分线,想要强行接续,收获到的往往只有痛苦……这样你还是愿意?”
……愿……愿意!
强烈的意念涌出,白夜飞在心中回答。
……只要她们能得救,有什么我不愿意的?男人本来就是要苦一点!
倦意怒涛般袭来,白夜飞意识消散,彻底昏了过去。
大剧院上空,破裂的空间裂痕,不断延伸扩张,伸出来的巨大触手,由数道,迅速扩增为十数道,每一道都粗如象腿,长度从十几米到百余米不等,具体形貌又有差别,仿佛象征着不同的邪秽之源。
触手在空中狂乱挥舞,无尽的邪力冲击着空间,每一下都将裂缝撕开得更大,半空中的裂缝如蛛网般密布,轰然破碎。
苍穹之上,血云环绕的核心,陡然多了一个直径百米的空洞,空间裂缝扩张为缺口,显露出连接另一边的真容。
无垠的黑暗凝聚,显化为一尊巨大的魔神,身形之巨,超越百米,祂上半身好似一只直立的黑山羊,顶着一对畸长锋锐的利角,通体血色;下半身不见双蹄,却是不知其数的巨大触手,或虚或实,各有邪诡,少部分伸入这边世界,剩下那些,似乎也正探入其他世界。
膻根邪神面目模糊,好像由无数狰狞的面孔层叠而成,不断在蠕动变幻,唯有那一双大若屋舍的血眼鲜红,正凝视郢都,透着贪婪,又蕴含毁灭。
一只只触手透过缺口,探入人间,不少挨着空洞的边缘弯折,就好像抓住什么一样缓缓发力,邪神巨大的身躯开始动作,预备要开始穿越空间,降临人世。
“呸!”
北山焦土之上,黄三右掌轻抛,手中凝聚的微光不住起伏,眼神冷漠,正要发劲,忽然目光一凝,盯住空间裂缝另一边,查觉到新的变化。
血色遮蔽苍穹,不见明月,却忽有一点星光穿过血云,从天上飘落,速度之快,好似流星划过,又如紫电贯空,落在空间缺口之前,迅速凝成人形。
来人身形如剑,穿着一件黑色斗篷,在腥风之中翻飞,一头漆黑的长发飘扬,半张脸上覆满花朵刺青,却不掩真容,只凭侧脸,就能认出是白夜飞。
立于虚空,白夜飞挡在缺口正前,无论是汹涌而出的邪秽气息,还是凝如实质的恐怖威压,对他都没有分毫影响,他双手微负,一派从容,隔着虚空,与对面的膻根邪神遥遥相看。
膻根邪神的血眼,映出这道微不足道的人影,模糊的面上,亿万张面孔同显一色,俱是鄙夷,触手开始挥动,要排除掉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白夜飞神色不变,开口出声,吐出一连串奇怪的音节,这不属于任何语系,却像是一切语言的源头,能够通用于诸天万界,能让任何生灵听到之后,完全理解意思。
“……旧日?”
听见这个词句,伸来的触手半空停住,山羊头邪神眼中血光流转,却静静沉默,没有回答。
白夜飞嘴角扬起,笑了起来,又道:“……域外天魔?”
膻根邪神依旧沉默,眼中的血光更盛,动作却开始有少许僵硬。
连续两个问题,两群赫赫有名的凶邪存在,祂都没法也不愿勾挂上边,而沉默……同样也是一种回答。
无言中,膻根邪神忽然觉得,对面好像……一下子嚣张起来。
白夜飞嘴角弯弯挂起,笑意犹如满月,再次开口,吐出的不再是源语,却是字正腔圆的恶魔语,还带着深渊第三层的口音。
“嘿,朋友,别人家的场子,你踩过界都不拜码头的吗?”
问话带着深深的讥嘲,让膻根邪神生出一股忿怒,停下的触手再次扫出。
这回不是随意抹除碍事的蝼蚁,震怒之下,祂认真出手,要一举扫除障碍,但这挟万钧之力的雷霆一击,甫才启动,就骤然停止。
白夜飞双眼迅速染上一层墨色,眼中一片漆黑,蕴含惊天魔意,只这一眼,就让膻根邪神深深忌惮,转趋谨慎。
“我是深渊二层痛苦森林的话事人,应我门徒的祭祀,要进入此间,建立我们的乐土。”
千万面孔一起发声,声音汇在一处,宛如层层叠叠的呓语与嘶吼,常人听到,就会痛苦到疯狂,瞬间精神分裂,血肉暴动,但落在白夜飞耳中,却相当受用,未能引起任何不适。
白夜飞摇了摇手指,漆黑的双眼自带威势,“我刚成为这里的坐馆,下边成条街都是我的档口,你利用小弟出蛊惑,要踩我地盘,上面阿叔点过头未?”
双方地痞味极重的话语,若是让膻根道宗的信众听见,肯定个个都嘴角抽搐,但这完全是对恶魔学理解偏差的结果,如果有幸下到深渊,这就是深渊强者们的日常画风,没有任何问题。
邪神动作一顿,面目之上张开一个巨大的黑洞,首次用自己的巨口发声,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雷鸣,轰隆作响,震动一方。
“我不知这里已经有话事人了,都是小弟不好!但我山长水远来一趟,如果两手空空就转头,岂不是超没面子?”
“哈哈哈哈!”白夜飞仰头大笑,:“你条卤味,样丑过粉肠,黑口又黑头,说什么面子?尼哥仔,想发恶,等执龙头棍再来过啦。”
笑声刺耳,膻根邪神目放红光,头上千万面目齐现怒容,却陡然感到对面有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如果不尽快切断联系,很可能要被某种极其麻烦的东西糊个一脸,即使是自己,也可能弄个灰头土脸。
身下千百触手狂舞,上身猛地一挥天柱般的羊蹄,膻根邪神血口大张,与头上千万面目一起开口,宏声如雷,“今天我不是给你面子,是给阿叔面子,大家以和为贵,我会记住你个样,大家山水有相逢!”
声音在天边回荡,所有伸出的触手,闪电般倒抽而回,天上巨大的空洞陡然收缩,转瞬之间,空间裂口弥合,笼罩天空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很好,我怕你不记呢……”白夜飞低笑一声,转身看向城北荒山,落在焦土上的人影,以手扶额,凌空朝观众行了一礼。
第一七一章.人为鱼肉度天灾
身为最佳视角的观众,黄三目睹了白夜飞说退邪神入侵的完整过程,待得看见白夜飞向自己行礼,他冷笑出声,右掌五指微微一握。
悬浮在手心的一点微光陡然膨胀,先是化作一团光球,接着拉伸变形,一切只是瞬息之间,一柄长约两米的光之长矛具现而出。
五指握住光矛,黄三轻轻一掷,一道流光横贯长空。飞射飙出。
白夜飞恰好礼毕起身,看着射来的光矛,原地转圈,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荡荡。
光之长矛划过白夜飞之前的位置,陡然消散,化作千百流光,划过曲线,落往郢都各处。
流光过处,残余的红黑瘴气消散,驱净了空中残余的邪恶气息,挽救了郢都往后几十年的命运。
若没有这一击,邪恶气息侵染之下,这里往后的岁月,畸形儿将诞生不绝,各种魔怪也会层出不穷,郢都再无宁日。
“我也记住你了,靓仔。”黄三看着天空,酒葫芦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喃喃道:“装神弄鬼,什么玩意儿?”
“唔,啊……呃……”
昏迷的白夜飞,发出连串声响,渐渐清醒过来。
转醒之初,感觉就像喝到断片,与昏迷前的记忆有些对接不上,白夜飞觉得身边一片清净,没有邪恶的呓语,没有痛呼的呼喊,睁眼看去,先是刺眼的日光,稍微适应之后,便发现自己已不在大剧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一身血污的陆云樵,正坐在旁边,自己给自己绑绷带,往身上擦药,听见动静,看了过来,正要开口。
白夜飞惊坐而起,急声问道:“洁芝和翡翠呢?她们没事吧?”
陆云樵笑道:“都没事,大家都已经平安回来了。”想了想又敛起笑容,用沉重之中带着庆幸的语气道:“昨晚大变,团里死了几个乐师,但大体上……没什么损伤。”
“什么?”白夜飞惊愕极了,“不是魔神都降世了?那些高手没一个能阻挡的,怎么会没事?”
陆云樵耸肩道:“没人知道怎么回事,所有人当时都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就雨过天晴,屁事都没有。死的都是更早时候……”
“有没有搞错?”白夜飞难以置信,连连摇头,“我看着召唤出魔神来的啊?魔神降临,不是应该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吗?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难道堂堂魔神,只是来这里一日游,考察当地房价,觉得不值就回去了?”
陆云樵别了别嘴,“这的确很难以置信,但就真的啥事都没发生。”
白夜飞皱眉道:“那个魔神难道是脑残吗?我看过一大堆恶魔降临的故事,从没有看到过哪一部是这么演的啊!祂这么温恭良俭,不伤一毫,就别让祂的信徒玩血祭啊,跳跳舞不行吗?这完全不合理!”
“就算是大家运气好吧,这次也是有点运道,虽然魔神降临之后没怎么样,但是大剧院里可是死了很多人。”
陆云樵苦笑道:“我们这边伤亡不重,但那些在台下观礼的郢都权贵,可就不是这样了。现在城中稍微有头有脸的,基本家家户户都有死人,都在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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